鸭血粉丝汤,保护了这慵懒,平和,又有些无趣的日常。
不过,他对于自己的日常无趣的程度还是表示了不满。
少年郎咬着一根柳枝,眉毛皱起,看着那边安静写书的少女,那少女皮肤没有那么白皙,但是一双眼睛亮莹莹的,头发简单扎起来,眉眼之中,带着西域风沙般的坚韧。
“可恶,我愿意从大头兵当起,可为什么。”
“我要来值守保护一个西域的女子?”
“好像是,叫做什么……萨阿坦蒂的?”
薛长青很不爽,作为三重天的麒麟军新晋小兵,他被分配的任务,是保护江南最年轻的女史官,他抱着战戟,看着那少女一手托腮,忽然自语道:“……要打起来了。”
嗯??打架?哪里有架打?!
几乎是被陈承弼一手带出来的薛长青眼睛噌一下亮起来。
“什么?”
萨阿坦蒂看了一眼这个满脸桀骜的江南少年郎,她是很倔强的性子,和这个一眼就知道是惯大的少年总觉得不很对付,但是还是解释道:
“你看,天格尔的战线往前推进,整体往北。”
“应国的军神则是占据草原的东部,顺着江河往北。”
萨阿坦蒂在落下的白雪上轻易地就勾勒出来了一卷大概的草图,然后根据局势,把大概的行军方位画出来了,她在年少的时候就随着麒麟军在西域,后来学会了很多东西。
奇术,观星术,卜算。
这局势图很清晰明朗。
薛长青心底的不服气消解,他认真看着,终于看出了什么,各方局势推进的时候,在不断地切割,削减了大汗王的行动空间,最后,草原的王者,那雄伟的第三神将,就如张狂却无力的狼群,被赶到了一个位置上。
“西意城,天格尔,还有那位应国太师。”
“即将要【会师】了。”
“是要和那位大汗王,进行最后的——”
“决战。”
薛长青的眼睛瞪大,看着那战略图,仿佛看到了那辽阔的草原之上,各方大军汇聚,不同的甲胄,不同的旌旗在天和地之间汹涌地鼓荡着。
天启十八年春,秦王年二十二岁。
年节刚刚过去三日,各地还带着喜气洋洋的喜悦,还有混合着烟花味道的慵懒感,军神姜素,西意城城主李昭文,秦王李观一,陈文冕,陈鼎业,汇聚大军共五十万,号称百万。
共逐杀大汗王,最后决战于【五大莲池火山】之外。
《陈史》曰:犁庭扫穴。
《应史》载:追亡逐北,伏尸百万。
《史传·本纪第一》:上得民众百万户,终不杀平民,阿史那叩首祈怜,以匕割掌,涕泪满面,愿为上效死,愿葬上陵寝之旁。
天启十八年,龙抬头。
三军会师,灭国之战。
第66章 历战所求者
即便是再如何年少的人,也能够明白那白雪上勾勒出的战阵图,意味着什么,亦或者说,正是因为少年的意气风发,才更加向往这样的战阵。
薛长青的呼吸都稍稍地有些沉重了,他的眼睛明亮,死死盯着战阵,羡慕不已,道:“真是好啊,这样的一战,是一定可以记录于青史之上的吧?”
“可是,不管是秦王陛下,还是樊庆将军,都不肯要我上前线,明明我都已经有三重天了!”
“李大哥他当年率领樊庆将军他们,击败了宇文化将军的三千重甲,然后遁去万里之遥,那时候的他才十三四岁,比我现在都小,而且,而且也就二重天!”
萨阿坦蒂看了一眼这个中原的少年郎,道:
“打仗是要死人的。”
薛长青道:“男儿若为了家国而战,身死于塞外,马革裹尸而还,那是自然的事情。”
萨阿坦蒂不想要和这个没有经历过战场的家伙说话了,她年少的时候,跟随出身的小部族,在辽阔的西域大地之上流浪,各种小心翼翼,就是害怕被卷入了刀兵里面。
她小时候甚至于还被贵族抓走了,那时候的狼王陈辅弼锋芒毕露,正是青史记录之中,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,西域贵族们畏惧狼王的威仪,去抓路过的小部族的人们当做礼物。
如果不是天格尔的话,她可能已经被送到前线去当做奴仆了。
正因为亲自见识过战场的残酷。
知道生命在战场之上是何等的脆弱,刚刚还鲜活着的,还在交谈憨笑着的人,可能在一场战斗之后,就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,只留下一把刀,一句话。
所以她其实天然不喜欢这样轻视战场的人。
生活在和平当中的人,总也是对于战场有着过分的向往,忽略了战场上,刀剑相向,将自己的性命和一切都压在了赌桌上的决意,放大了功成名就之后,凯旋回国的痛快。
但是前者才是常态。
战场上,总要有一个是输家。
甚至于,可能会有两个输家,没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