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心因财而聚,因死而散。”
文鹤轻笑,伸出手掌,他的手掌修长,虚笼前方,朴素的面庞此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奇诡和危险的气味,眼底淡漠,没有人之气息,五指握合。
似乎把这乱世,把这城池,英雄,名将,霸主,人杰,全部都笼罩在自己的掌心,然后五指握合,尽在掌握,轻声道:
“这一局,谋人心。”
“谁不爱财,谁不怕死呢?鲁有先不处理兰文度,则只能眼睁睁看着城池被腐蚀,鲁有先处理兰文度,则这破碎的速度,还会更快的。”
“人心如渊海,贪欲则如绳索,缠绕人身百骸,自古英雄多有因此而兵败身亡,名士多因此而身败名裂。”
“鲁有先,挣扎不开;陈鼎业,也挣扎不开。”
“至于兰文度。”
“计策的展开,本来就是以他之死为基准和前提的啊。”
“文度献头,才能够开此城关。”
晏代清看着旁边这微笑清淡的谋士,文鹤的眸子比起往日更为淡漠,仿佛脱离了人间红尘,冷眼旁观这个乱世,但是下一刻,文鹤就认真道:“那帮世家子可是贼能花钱的。”
“只有兰文度死了,其他人才不敢乱花钱。”
“借鲁有先之刀,杀鸡儆猴。”
“他们才能变成我们的钱库。”
“这样,他欠主公的三十万两银子,才能够收回来。”
晏代清:“???”
多少?
三十万?!
文鹤微笑调侃道:“不过,能够让温润君子如此关心我,啊呀,是不是这一次的计策,还是真的失败才好一点呢?”
晏代清的鬓角青筋贲起。
忍一下,忍忍——
我忍你大爷!
下一刻,江南君子的鞋底子就印在了文鹤先生的脸上。
昆仑的剑气内劲扫过天空。
晏代清眼角喷火,三重天武功爆发,就算是收了点劲,还是一脚把这个淡漠清冷,独立于红尘之外的谋士,一脚踹回了烟火人间里面。
回去吧你!
文清羽从西域特有的,平坦的房顶上砸下去了。
砸在稻草堆里面,鸡鸭咯咯咯地惊飞四走,天下绝顶级别的谋士翻身坐起来,身子都陷入了稻草堆里面,黑发里面插着稻草,看着那边好友。
晏代清眼里喷火,竖起中指:
“文清羽!”
“我果然很他妈的讨厌你!”
江南君子终于忍不住爆粗口了。
他尽可能地搜刮出来了自己秉性里面最侮辱人的行为和语言,他需要一种,比起【彼其娘之】更有攻击力的词汇,最好是攻击这个家伙本身,而不附带伤及其他人。
可他想不到。
文清羽放声大笑起来。
萨阿坦蒂抱着装着粮食的木盆走过去,看到那边两个先生一高一低,正在抡起鸡蛋互砸,互殴,晏代清先生火冒三丈,而文清羽先生则是尤其愉快。
“嗯,安西都护府里的先生们,还是一样祥和啊。”
小姑娘认真想着,抱着自己的东西远去了。
最后的互殴以晏代清胜利。
晏代清终究是曾经跟着昆仑剑派怒剑仙修行过的,三重天的武功,已经可以披甲上阵,做个裨将了,也只有他这样的武功能抗住重压。
文鹤虽有大才,却出身寻常,文家的远方支脉,早已没落,机缘不够,也就是个二重天,晏代清道:“不过,就算是你的计策,成功在那城池里留下了缝隙,鲁有先有戒备了,又能怎么办?”
文鹤优哉游哉道:“放心,我们那里也有人。”
晏代清道:“谁?”
文鹤道:“夜不疑,周柳营,宫振永他们来到这里,时机果断利落,这样的判断力,还有周柳营,呵……学宫里面,最擅长【谋人】的那个人一定就在陈国边疆。”
“那一股帮旁人脱困的手段,味道太冲了。”
“隔着八百里都有些冲脑门儿。”
文鹤道:“晏州丞出身于陈国,对于这个人,理应不陌生才是,有此人在,这兰文度等人欠我主公的四十万两银,才能有所着落啊!”
晏代清:“…………”
他已经不想要去问这数字的变化了,只是道:“谁?”
文鹤悠哉悠哉道:
“周家——”
“周平虏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陈鼎业御驾亲征的消息很快传遍天下,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所蕴含的信息所震动了,一国君王,御驾亲征,亲临前线,对于任何军队的士气都会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鼓舞。
而斩杀,俘虏一国君王,对于任何名将来说,也是近乎于不能放弃的诱惑。
陈鼎业以自己为棋子,在这天下掀起波涛。
破军觉得额头稍有些疼。
嘴角微微勾起,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