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拉拉扯扯说了两句悄悄话,奈何大庭广众之下总不?好?太腻歪,于是没?多久就再次分开,各自忙碌。
晚食不?消说,肯定是要吃带鱼。
带鱼饵主要用鱼肚子上的肉,切成细段挂上鱼钩,鱼头和?鱼尾都不?要,故而一天下来剩了许多。
可不?要以?为这两样上面没?有肉,实则鱼肉被?切下来时?还连着一大块肚边肉,鱼尾也是不?短的一截。
好?不?容易打上来的带鱼是要卖钱的,大家都不?舍得吃,吃切饵剩下来的头尾就已很满足。
新鲜带鱼只需上锅清蒸,四个妇人和?两个夫郎守着一圈锅灶,在上面架起笼屉,将带鱼挨个放入,其上略淋一圈酱油,到?时?间后,掀开笼屉盖时?但见白雾腾起。
一阵海风吹过,雾气散去?,里面成盘的鱼肉散发出独一无二的鲜味。
“滋啦”一声,钟洺把几条大鱿鱼和?十?几只螃蟹放到?烧烫的石板上,之后在上方撒下一把茱萸叶,鱿鱼内里的汁水缓缓溢出,肉开始向内卷曲。
过了半晌,见火候差不?多了,他用赶海的夹子给鱿鱼翻面,两面借烤熟后用刀将鱿鱼切碎,装进海岛上找来的干净贝壳,端到?船上去?等苏乙一起吃。
从开始到结束大约半个时辰,三十?几号人的晚食总算备好?,粝米粥和?蒸带鱼先后出锅。
一人一碗粝米粥,一份蒸带鱼,这是人人都有的吃食,其中米从公中出。
年年缴完春税,族中各家也要给族里缴米,这部分米会用作像今日这样族里出海打渔时?的吃用,也会被分给族里没了双亲的孤儿娃娃,或是没?了孩子的孤寡老人。
当初六叔公本也要分给钟洺和钟涵两兄弟,但二姑和?三叔、四叔家都表了态,直言有他们在不?会饿着大哥的孩子,因此替公中省下了口粮。
岛上没?什么能?坐的地方,石头滩上都是水,坐下湿屁股,大多数人还是回船上吃饭。
苏乙忙完做饭的事,刷好?锅,灭了灶,和?其余几人打个招呼准备离开。
他把自己和?钟洺的两份粥都倒进同一个瓦罐中,罐子口刚好?还能?卡住一个大碗,里面是两份蒸好?的带鱼。
隔着防烫的布巾,他双手抱着瓦罐往船上走,半路遇上钟洺,后者?端走上面的碗,苏乙便不?再需要小心翼翼,直接提着瓦罐上的把手就好?。
石板那边还有不?少人在制吃食,各色香气交杂在一起,勾得人口水直冒,忙了一天,各个饿得前心贴后背,两人不?约而同地加快了走路的速度。
早一会儿上船,就能?早一会儿吃饭。
上到?船上,苏乙一眼注意到?贝壳里的鱿鱼肉和?螃蟹,眼前一亮。
“怎么拿回来这么多,不?用给姑父和?三叔他们分一分?”
钟洺放下装带鱼的碗,他回来得早,所以?已经布好?了筷,坐下就能?开饭。
“鱿鱼咱们几家都钓了好?多,不?用分,螃蟹我已分过了,咱们留四只,一人两只就够吃。”
四只都是兰花蟹,个头不?小,确是够吃了。
两人盘腿在矮桌旁落座,先灌几口米汤下肚垫个底缓口气,再举起筷子去?挟带鱼肉。
鱼眼睛下方的一片形似月牙的肉最是美味不?过,今天鱼够多,钟洺和?苏乙一人吃一块,只觉特别入味。
“有时?候觉得当水上人就这一点好?,任它什么海货,最新鲜的一口都是被?咱们尝了,那些个离海千里的贵人再有钱,不?也只能?吃咸鱼干。”
苏乙听得直点头,抿着筷子尖若有所思道:“咱们能?吃刚出水的鲜鱼,哪怕海参鲍鱼,只要不?图卖钱,咬咬牙亦舍得吃,总归都是天生地养,得来是不?花钱的。”
除此?之外,缸里有米粮,嘴馋了还能?去?乡里买鸡蛋、猪肉和?鸡鸭……
不?说还好?,一说他简直觉得恍惚,自己如今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?
“正是这个理。”
钟洺觉得自家夫郎说得半点不?错,若不?是自己执着于脱贱籍上岸一事,眼下的日子当真?是足够好?了。
但有些事上他可以?知足,有些事上却做不?到?。
吃完今年最鲜的一盘带鱼,接着叨一块鱿鱼入口,肉厚弹牙,咬下爆汁,齿间除了鲜美,还有来自食茱萸的微辣与独特的清香,怎一个“爽”字了得 。
两样吃完才轮得到?拆螃蟹,天略冷些后的螃蟹比秋季更肥,三两下拆出白花花的蟹肉,鲜到?极致后生出甜味,口感扎实,再吃多少也不?腻。
把一桌饭菜以?风卷残云地速度吃净,两人一时?都有些懒得动?,早上起太早,到?这时?吃饱后困倦袭来,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。
苏乙揉揉眼角挤出的泪花,他抬手抹两下,牵扯出眼尾的红晕,和?孕痣连成一片。
钟洺看得心头发痒,一想到?出海时?夜宿海上也能?和?夫郎同寝,心情好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