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再一次抚过划线的句子,戚缈神游到假期前的那一晚,他很少把某个生日当天发生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晰。
蓦地,他站起来,来不及精心捯饬就出门,发梢滴着水,睡衣也忘记换,只有手里的纸袋飘着香,也不算是完全没准备。
骑车太赶,地铁太挤,戚缈破费招来顺风车。
刚亮起手机要向蒋鸷报备,蒋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:“戚缈。”
嗓音一贯沉稳,能把戚缈心腔的惶然抚平,戚缈不去想为何每次失意,蒋鸷都似有感应,嗅着满怀蛋糕香,他心切表明:“我想见你。”
“来执锐总部,”蒋鸷说,“我刚准备下班。”
金融大厦比蒋鸷的宅区离得更近几个路口,戚缈让司机改道,一通不谋而合的电话,让预计见面的时间生生提前了二十分钟。
蒋鸷正伫立于摩天大楼前方,未预报有雨的天气,他一如既往握着把长柄伞,戚缈下了车小跑过去的时候,突然想起自己从没在蒋鸷的伞下躲过雨,曾有那么几次,蒋鸷主动向他伸出手,而他总是拒绝。
如果今晚下雨就好了,戚缈想,那他就可以义无反顾栽入蒋鸷的伞下,不用顾虑周围来来往往的西装革履们有哪一位与蒋鸷相识,亲眼目睹这位投融界标杆抱了个穿猫头图案睡衣的幼稚对象。
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距蒋鸷仅两步之遥就刹停。
“站得这么远。”蒋鸷握伞的手下移几寸,用伞柄弯曲的握把勾他脚腕,“让我怎么抱你?”
好吧,戚缈抛了矜持,反正要是上了头条,丢脸的也不是他。
被驱使着向前迈了一大步,戚缈扎进蒋鸷的怀中:“我给你做了小蛋糕。”
蒋鸷的伞钉在戚缈的脚后跟,前后夹击让人无处可逃。
下巴被戚缈半干湿的头发蹭得发痒,蒋鸷说:“戚缈,见我不用特地准备理由。”
心间芜杂仿佛在这一刻得到缓冲,戚缈脑门抵着蒋鸷的锁骨,低声道:“我好像碰到了坏运气。”
蒋鸷又把人拐上了车。
黄金大道高楼林立,行经之处灯火辉煌,戚缈陷在座椅侧目观看,迟觉自己最近常常拥有这样闲散观花的机会。
有人为他规划拿不定主意的路线,也接住他无处宣泄的情绪。
“吃饭没有?”蒋鸷问。
“在学校吃过了。”戚缈马上意识到自己把蛋糕抱得太紧,像舍不得送出去的样子,“你呢,饿不饿?”
装蛋糕的纸袋刺啦响,蒋鸷从后视镜瞄到戚缈殷切的眼神,说不饿不给面子,何况他也盼了很久:“晚上忙过头了,秘书带的饭放凉了口感不行,没吃饱。”
“你就直说想吃蛋糕嘛,我又不是不喂你。”戚缈说着,撕下一小块递到蒋鸷嘴边。
蒋鸷衔住了,甜度不高的伯爵红茶味,很契合胃口:“你不也不够坦率,头发没吹干,睡衣也没换就匆匆忙忙跑出来,如果我不是恰好给你打电话,你是不是要在我家门外罚站?”
“你打给我的时候我正要拨你号码的,出门太急,上了车才想起来。”戚缈好声好气地解释,手上不停地给蒋鸷喂蛋糕,“你别生气,好吗。”
“不是生气。”逮着戚缈伸手过来,蒋鸷捉住他的手腕,余光揽了他一下,“上次在纪家也是这副模样跑来见我,这回进步了点,好歹换了鞋子。到底碰着什么坏运气了,跟我说说。”
握在戚缈腕部的力道很大,似是铁了心要戚缈说实话,不说明白就不肯放。
戚缈道:“我今天在校门口碰见纪明越了。”
感到钳制的力度又重一分,戚缈忙说:“他没把我怎么样。”
“只是让我转告纪望秋,纪向桐……快挺不过去了。”
蒋鸷骤然加速连超两辆车,随后拐入一条僻静的小道靠边摆停。
熄了火,他神色寡淡道:“确实是快不行了。”
作为行桨集团的注资合作方,被投企业实际决策者的离世对其而言算是一种潜在风险,戚缈却感觉蒋鸷的反应漠然得反常,理解为蒋鸷是出于他的经历才不屑给出好脸色:“纪明越也跟你透露了?”
“我去医院探望过了,纪望秋给的通行卡。”蒋鸷侧过身,“你不是该高兴吗,怎么这样魂不守舍?”
戚缈把捏在指间的最后一口蛋糕塞进自己嘴里,含糊不清道:“我不知道怎么跟纪望秋开口。”
“……戚缈,”蒋鸷松开安全带,就着手上的力道把人连哄带拽按到自己膝上,逼迫戚缈和自己对视,“这不是你该烦心的事情。”
“开不了这个口,那就别说,纪明越要是有心让他知道,天南地北也要把人挖出来亲自跟他说,他担心的不过是给纪向桐送终那天大家见不着他弟弟的影子,容易落人口实。”
“再者,纪望秋要真记挂他爸,犯得着要从别人的嘴里得知消息?他自个儿都不放心上,你替他忧心什么。”
三言两语间,蒋鸷看戚缈的神色隐有松动,往对方的辟谷轻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