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说了,我是当年参加殿试的杜昀,也是顾见卿,这人总不能金榜题名就忘了本,连老家也不要了。”
顾见卿转过身看向梅家娘子,后者双目圆睁死死盯着自己,似乎不相信已死之人怎么又会出现在面前。
自己进入大殿的第一时间,便一眼看到梅家娘子,瞧着她今时今日这般枯瘦憔悴的样子,顾见卿当然清楚她为何会在此,一想到缘由,心中愧疚悔恨更甚,语气不由得轻缓几分:“尧儿姐,许久不见。”
“阿、阿临。”手指颤抖着掩住嘴,梅家娘子怎会不知道这个称呼,从她上山嫁人后,整个寨子里的人都称呼她梅家娘子,久而久之,连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,只有顾见卿,还会时不时地唤她一声本名。
梅家娘子这个反应,明眼人一看便知,顾见卿也没多说,回过身无声地朝着陛下拜了拜。
“光凭一个称呼岂能证明身份,有心去探,总能从他人口中得知——”邬远恩见状立马反驳,话音未落,忽地被顾见卿瞥了一眼,剩下的话堵在喉中,竟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。
“光凭一个称呼无法证明我是顾见卿,那大人怎么光凭她的话,就认定她是真的颜子衿了?这也未免有些太过双标了些。”顾见卿说着伸手指向江柔,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朝自己有所动作,江柔猛地吓了一跳,但前者并没有继续发难,而是回身跪下,将自己一直拿着的那个匣子双手抬起,“陛下,这匣子里是我这些年在苍州时,私下置办的地契。依律法,买卖置办宅地皆需得向当地官府报备,买卖双方在上面皆有签字画押,白纸黑字,皆有记录,纵然有心人此时有所动作,这么多年,想来一时半会也销毁不干净证据的。”
匣子上的漆面剥落了不少,看起来就是已有许多年头,众人皆瞧着那匣子,心思各异,只是几乎所有人都在疑惑,若他口中之事是真,既然金榜题名在前,本应前途无量,怎会忽地又成了谋逆弑君的贼匪了呢?
之前开口的赵丞相自然也将目光落在此物上,略略一思索,正欲抬手让人将此物拿过,此时已经有宫人抢先上前将匣子端走。
朝着宫人退下的方向看去,许久没有发言的太子正好收回手,看来这宫人是得了他的指示,两人的目光经过这么久,终于在此时有所接触,前者并未对此有多余的反应,只是微微一笑作罢。
顺势收回目光,赵丞相用余光看向旁侧的叁皇子,对方用手撑着下巴,显得对此事漫不经心,但目光却一直牢牢定在邬远恩身上,见状赵丞相心里便顿时明了,于是饮了一口温酒,打算先缓缓神再说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