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久没联系的张姨给柏岱恒打了电话。年事已高的柏荆奕得了一场大病，据说是被气病的。

柏岱恒听闻这个消息并不震惊，柏荆奕的身体本就大不如前，否则不会那么快想将财产转移至他的名下。

他告诉张姨，既然爷爷是被他气病的，那他就不回去了，以免加重他的病情。

张姨欲言又止，没办法。

噪音持续一分钟，陈伯过来插话道：“老爷还有一些东西要跟您交代，柏家的家产您若是不想让给旁人，便回来看望看望他老人家。老爷总归是最器重您，从小便是。”

柏岱恒沉默良久，最后同意了。

他不要的东西也不会留给柏梓锡。

或许人之将死，其言也善。

柏荆奕并没有为难他，责备他。

见他消瘦的脸庞，柏岱恒同样说不出话来。他的一家人都是他童年噩梦的根源，爷爷总是压倒性的存在，高大又威严。

如今变成这样，实在太可悲。

“岱恒。”柏荆奕唤着他的名字，颤颤巍巍地伸出手，他轻声说：“要的东西我会给你，权当弥补这些年对你的不是。”

弥补。

哪里有那么好弥补。

他没有回答他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栋沾满他鲜血的房子。

从此，受过伤一笔勾销，他不再恨他们任何人。

-

元宵这一天，雾市又下了场雪。

家家户户的红灯笼上都落了浅浅一层的雪花。

沉禾清正在帮母亲包饺子，忽然，客厅的电话响了。

这个铃声是她的手机传来的，她擦擦手，走到客厅去接电话。

“喂？”沉禾清并不眼熟这个陌生号码，直到某人熟悉的声音出现。

“我在你家楼下。”

“……”

柏岱恒非要挑今天拜访她家，让她母亲吓了一跳。她并没有来得及和杨庆蓉说这件事。

不过很快，柏岱恒便用诚恳的姿态赢得了她母亲的赏识。

沉禾清坐在客厅看电视，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厨房两人忙弄的身影，她连连感叹，他的手段一向如此高明。

想当初，学生代表就是以这样谦逊的态度获得同校学生一致的认可。

知人知面不知心啊。

半小时后，饺子煮熟了。

柏岱恒端了一碗放在沉禾清面前，“这是我做的。”

“谢谢。”沉禾清摆出一个笑容，看着包得极为漂亮的饺子，她说：“希望味道和卖相一样。”

“你们真是太般配啦！”杨庆蓉将小菜依次摆出来，拍了下柏岱恒的肩膀，“你和清清都讲究食物的卖相。”

柏岱恒笑了下，“很有缘分。”

他一直都知道沉禾清喜欢漂亮的食物，她拍给自己看的那碗面，他在私下尝试煮过很多次。

“妈。”沉禾清嘀咕道：“你今天刚见他便觉得和我般配么。”

“当然，你俩瞒着我在一起这么久，难道还能说不般配嘛。”杨庆蓉收敛笑容，故意端正身体，“小柏说你们高中就交往了哦。”

沉禾清咽下口中的饺子，深吸气，“柏岱恒……”

“好啦好啦。”杨庆蓉招招手，“趁热吃饺子吧。”

因为那句无心的话，导致沉禾清有些气恼。柏岱恒收拾完碗筷，来到她房间，向她赔礼道歉，“我没想太多，以为实话实说是正确的。”

房间里她的味道好浓烈，他不知道站在哪里。

沉禾清已经消了一半的气，点头的同时察觉到他的不适应，她从书桌前起身，收拾好床上的衣服，让他可以坐下来。

“这么早睡觉吗。”柏岱恒停顿一秒，接着问：“我今天是和你睡一起吗。”

“……”沉禾清闭上眼睛，一字一句：“你睡沙发。”

“我胸口疼。”柏岱恒从身后缓慢抱着她，“想和你睡一块。”

听余子皓说，他的肋骨断了一根，因为修养的时间不长，导致愈合得不太好。

沉禾清不自觉地想起那场车祸，她终究还是担心他的。

她转身，回抱他，“过几天再去医院复查一下吧。”

他没来得及回答她，她的手机又响了。

是年芷打来的。

沉禾清松开眼前的人，做好一番心理准备，背过柏岱恒点了接听。

“沉同学，你是疯了吗？怎么能反复被那个人骗走。”

“穆桦要是知道了得气吐血。”

“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，更何况是这样的回头草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年芷絮絮叨叨说了很久，沉禾清不敢插嘴，她是在乎她才说这些话的。

等她没力气说话了，沉禾清鼓足勇气，轻声道：“小芷，这次是认真的。”

“谁认真？”

“都认真。”

“算了，元宵快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