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落,洪掌柜转身便要离去。
“他妈了个巴子的,又是你这个臭要饭的,老子打死你!”
就在这时,客栈后的寝房附近,却突兀地传来了一声怒骂。
紧跟着,姜煜便听到了一阵殴打之声。
洪掌柜听到厅堂外的喧闹,便皱了皱眉头喊道:“店内的客人都睡下了,你们为何大呼小叫啊?”
喊声传出,外面的喧闹便静了几分。
不多时,两位孔武有力的店小二,便拖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乞丐,迈步走到了厅堂之中。
其中一位店小二,抓着小乞丐发臭、凌乱的头发,骂骂咧咧道:“掌柜的,你看……这小叫花子又来了。偷偷摸摸的从后院潜入,要去灶间偷吃的……恰巧我睡得不实,听到了外面的动静,便喊上刘二一同出去查看,正好撞见了他。”
地面上,那小乞丐鼻孔流血,且被拽着头发,模样极为狼狈。
但他表情桀骜,目光阴沉,只憋着嘴,也不吭声。
洪掌柜低头瞧了他一眼,皱眉问道:“李狗儿,这长街上数十家客栈酒楼,你却为何只盯着我家偷啊?!”
那位叫李狗儿的小叫花子,只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,也不回话。
“唉。”
洪掌柜叹息一声,一边迈步向楼上走去,一边轻声冲着店小二吩咐道:“给他弄一些吃食,让他吃完就走吧。”
“掌柜的,这小叫花子浑身恶臭……!”
“今日活,明日都不知何时死?给他一顿,就是饱饭。”
洪掌柜摆了摆手:“拿完吃食,你们便去睡吧。”
两位店小二心里有点不忿,但还是遵从掌柜的命令。他们去灶房取了一些剩饭剩菜,又弄了一个破铁盆,像喂狗一样扔在了厅房的木柱旁边。
“吃完就滚,别再来了!”
店小二扔下一句后,又冲着姜煜前辈笑了笑,这才回寝房休息。
客栈一楼,姜煜瞧着蹲在木柱子旁边狼吞虎咽的李狗儿,便缓缓起身拿起那盘只吃了两块的酱肉,来到了他的面前。
他弯下腰,将盘中的酱肉尽数倒在李狗儿的铁盆之中,轻声问道:“你在客栈周边转悠了许久了,且只偷这一家,到底是为何啊?”
李狗儿吃得满嘴流油,微微抬头后,才含糊不清地回道:“因为只有人间客栈的洪胖子,才不会真的打死我。”
“呵。”
姜煜听到这话,竟被逗得一笑:“人家心善,你反而还要偷人家的,这是什么道理?”
“道理就是……人善被人欺,马善被人骑。”
“这九黎……就是坏人的天下,心善活该倒霉!”
李狗儿咬牙切齿,满腔戾气地回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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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掌柜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
辛辣的烈酒入腹,他略显粗鄙地吧唧吧唧嘴,叹道:“三十年的陈酿,好酒啊!可我开了小半生的客栈,卖了此酒无数壶,而自己却总共也就喝过回。”
姜煜前辈轻问:“你欠那些人的钱?”
“嗯。此间客栈,不论是盈利还是赔钱,我每月都需向徐家交十二万星源的例钱。”洪掌柜脸色涨红地点了点头。
“要还多久呢?”姜煜前辈就像是个愿意聊闲篇的八卦老头,也饮着酒问道。
“没年头。”洪掌柜微微摇头。
“欠债终有数额,那为何是没年头呢?”
“我十七岁得长子,次年得幼女,后亡妻不幸病故。我二十七岁时,仙澜宗来修道者,姓徐,要为我儿强行开悟,以便日后收取身为人师的供养税。此规矩乃是仙澜五城,乃至是整个九黎大陆的风气,本也没什么可说的。但我儿年纪还不到,所以我便据理力争。但这潮龙城中,官是仙澜宗的官,天是仙澜宗的天,我几次抗争无果,便只能眼看着我儿被迫开悟。”
“两年后,我儿不幸身殒在了一处一品秘境之中,我不到三十,便感受到了丧子之痛。”
“那时,我便已经经营这家人间客栈了,还总想着,如果我能多赚一些,那我儿的压力就会小很多,我也可以替他交师尊的供养税。可谁知,他十二岁便身殒了……!”
洪掌柜的面颊,在羸弱的灯火中逐渐苍白。
他再次豪饮一口,轻声道:“我儿死后,仙澜宗的供养税,便落在了我头上。而那时,这间客栈的规模尚小,我又不是修道者,真的交不起那么多税款……。”
姜煜平凡如邻家的小老头,竟主动为洪掌柜倒酒。
“不久后,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