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诺一步上前,从内袋取出一台巴掌大的便携终端,外壳哑光黑,无品牌标识。
他单膝微屈,将终端置于桌面,指尖在空中虚划三下——全息投影无声展开,一帧音频波形图悬浮而起,频率曲线陡峭如断崖。
“山本一郎预录指令。”楚墨开口,声音不高,却让整间屋子的空调嗡鸣骤然失声,“存于昨日奠基礼无人机‘云雀-7号’内存卡备用分区。经飞鱼声纹比对、量子噪声滤除、时序重构——确认为本人原声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秦振国瞳孔深处那一丝未散的疑色。
“内容如下。”
雷诺指尖轻点。
音频响起,沙哑、平稳,带着樱花国经济参赞特有的谦卑语调,却字字如冰锥凿入耳膜:
“……若奠基礼成功,启动b计划。目标:晶圆厂电力中枢。方式:熔断主变电所十二组光纤电流互感器二次回路。时间窗口——流片首日晨六点至八点,系统自检峰值期。届时,整个洁净室将断电十七分钟。足够让五千片测试晶圆永久失效。”
话音落,波形图戛然而止。
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叶落地的声音。
秦振国没说话,只是缓缓抽出一支钢笔,在卷宗盒边沿轻轻一点——笔尖在钛合金表面留下一道极细的银痕,像一道尚未落笔的判决。
就在这时,门被推开一条缝。
陈砚站在门外,西装依旧笔挺,左手垂在身侧,拇指正缓慢摩挲食指指腹——节奏与赵国栋摩挲雪茄金箔时,严丝合缝。
他没进,只将一张折成三角的便签纸,轻轻放在门框与门板的缝隙之间。
纸角微翘,像一道未愈合的切口。
楚墨走过去,取纸。展开,一行铅笔小字:
山本昨夜在留置室要求见你。
说有‘灶台协议原始母版备份’可交换豁免。
楚墨盯着那行字,忽然低笑一声。
不是嘲讽,不是轻蔑,而是某种近乎悲悯的松弛。
他抬眼,望向陈砚——后者正微微颔首,左耳后那颗浅褐色小痣,在走廊顶灯下泛着温润光泽。
“他手上只有我们故意泄露的诱饵数据。”楚墨说,声音轻得像拂过硅片表面的氮气流,“真母版连飞鱼都没见过全貌。白天把它刻进了第一片测试晶圆的晶格褶皱里——刮不掉,拷不走,连电子显微镜扫过,也只能看见硅基底天然的纹路。”
他将便签纸翻面,指尖在背面空白处,用指甲尖划出三道平行凹痕。
间距08毫米,角度17度。
陈砚瞳孔微缩,随即转身,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楚墨回到桌前,将便携终端收回袖中。
雷诺已悄然退出,只留下一缕极淡的雪松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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